风心世 第158章 白水城（十四）

年前的日子是忙碌的。白家人既要忙于过春节，也要为若风的成年礼做准备。而对身为当事人的若风来说，说清闲又没有发呆的时候，说忙碌又可以做些悠哉游哉的事。

一朝清梦醒是一件幸福的事。春日的朝阳泄进屋内，若风还在朦胧中回味着梦境的幸福。

“若风弟弟！若风弟弟！大家都醒了吗！”白若皓还未进若风的家门，就风风火火地叫嚷着。

雨纱打开了女生住的房门，走了出来，看着大步走来的若皓，说：“若皓哥哥，是怎么了吗？”

若皓走向雨纱，一边说：“今天是小年，一直到春节是山下最忙碌热闹的时候。我们白家子弟都要在这天下山帮忙。”若皓说着，已经走到雨纱身旁，他探头看进门里，看到女孩子们全部穿戴整齐，东西摆设都整整齐齐的了。他说：“你们都起床啦，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很好，很好。”若皓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退离房门说：“糟！这是女孩子的卧室！对不住啊，对不住啊，不是故意冒犯的。”

勿心怡走了出来，爽朗一笑：“若皓哥哥，不必介怀。我们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江湖人，不必拘谨。”

若皓也是个爽朗的人，听了，也真的没放在心上了。“我去看看男孩子们都醒了没有。”

刚刚听到外面动静的男孩子们陆续走了出来。若皓清点了下人数，点了点头，说：“好，大家都齐了。你们愿意和我一起下山帮忙吗？”

肖星星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下懒腰，一脸没睡醒的模样说：“帮忙？帮什么忙？是出什么事了？”

董缘没好气地扭了下肖星星的胳膊，说：“能出什么事，你这个扫把星，乌鸦嘴。你没听若皓哥哥说的，是山下热闹忙碌需要帮忙的吗？”

肖星星揉着生疼的胳膊，总算清醒了，他一脸狗腿地说：“啊！听到了，听到了。我愿意，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董缘看着光溜脑袋贼光亮的肖星星，心底好笑，面上却横了一眼肖星星。她发现有时候欺负肖星星，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其他人也都愿意下山帮忙，凑热闹。若皓带着他们去找三爷爷白乐厚。若皓解释道：“我们要佩戴白家家徽，这样有辨识度。而家徽都在管理着族中事务的三爷爷那。”

他们来到古朴庄严的屋子时，若空、若黛和其他人都已经等待在那了。

白家家徽是银制白莲花，他们将白莲花别在了胸口。在严肃的白乐厚身边，他们都是沉默的孩子。

出了门，肖星星挺了挺胸口，白莲花在阳光下璀璨，他低头看了眼，惊叹：“看，闪闪发光，别有一番滋味呢。”

董缘看了看肖星星发亮的脑袋，啧啧称奇：“交相辉映，确实别有滋味。”

肖星星更加骄傲了，摸了摸胸口精致的白莲花，嘴里说着：“好看，真好看。真是宝物配英雄。”

董缘斜了一眼肖星星：“臭不要脸。”其他人但笑不语。

他们出发下山了。

若空左手攘着若皓，右手攘着若风，说：“小耗子和小疯子，年后有什么打算？”

若皓挠着脑袋，难得不好意思地说：“年后，我打算去庆水山提亲。然后婚后，带着知清一起浪迹天涯。”

若皓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他们都很意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他们都能感觉到若皓和水知清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迎着众人的目光，若皓豪爽地笑着说：“是不是很意外，很意外？”

众人意外地一致摇摇头。

若黛清冷的声音此时透着烟火的暖意，她说：“我一直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都不开口。知清妹妹一直都在等你，我倒是一直都知道的。”

若皓又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说：“这不，少年情窦初开不知情滋味不是吗。我也是今年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喜爱着知清的。”

若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无为知清庆幸地说：“幸好你总算发现了。”

若皓突然安静了下来，低头，眼中是深情流转，他轻轻“嗯”了一声。抬头时，他还是那个明朗青年。他转头看着若风说：“若风弟弟呢？若风弟弟年后是什么样个打算？”

若风沉默地思考了一会说：“我们本来打算过完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便动身去我们这次旅程的目的地，太平大陆的最西端。然而，若皓哥哥马上要结婚了。我们要不要等参过若皓哥哥的大喜事再出发？”若风用目光一一询视着他的同伴们。

勿心怡理所当然地说：“那是肯定的。说什么都得等若皓哥哥大婚后再离开。”其他人认同地点着头。

若皓哈哈笑着说：“有你们参加，真是太好了。过了元宵，年才算过完。我打算的便是元宵节那天结婚。在那辞旧迎新的日子，也是我婚后结伴同行的生活的新开始。”

若风为若皓感到开心，他笑得温旭地对着若皓说：“若皓哥哥一定很幸福快乐！”

若皓看着若风，郑重其事地说：“嗯！一定！同乐，同乐，若风弟弟也是！”

若风转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雨纱，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雨纱看着不明所以看着她的若风，轻轻笑了一下。

山下是喧闹的世界。他们一下山便感受到了这里的活跃热闹。

“白家少爷小姐们下山了！”人群里有人大声嚷嚷道。

这下，人群围了过来。他们对着若风等人挑挑拣拣，他们都成了物有所用的珍宝。

一位老婆婆来到若风面前，从上而下细细打量着若风。鲜少注意到自己有被这样打量过的若风略显尴尬与局促。若风涩涩地开口说：“老婆婆，您需要帮忙吗？”

老婆婆回了神，看着若风的脸，和蔼地说：“老婆子啊，需要一个人帮忙贴春联，贴福字。不知道这位少爷怎么称呼？能否帮这个忙？”

若风点点头说：“乐意之至。”接着他又说：“老婆婆，我叫白若风，您可以叫我小风。”

老婆婆点点头说：“原来是若风少爷啊。那请您跟我来吧。”

若风不习惯被长辈尊称，略微有点不自在。若风的性子使然，他别扭了一会，又马上把这不自在抛在了脑后。

“老婆婆，我也可以帮忙的。我可以跟若风哥哥一起去帮忙吗？”老婆婆低头看到若净，她是认识若净的。老婆婆看着若净期盼的眼神，笑着点点头说：“有若净少爷一起帮忙自然是最好的。”

此时，人群已经将若风他们隔离。若风听到若皓大声说：“兄弟姐妹们！记住！我们酉时在这里集合！”他牵着若净的手，跟随老婆婆离开了。

老婆婆显然是个开朗的老奶奶，她不无开心地说：“老婆子老了，但这一双眼睛还能用。刚刚打量了下若风少爷，想，若风少爷该是身手敏捷的主。贴春联，贴福字要上窜下跳的，若风少爷肯定能帮得上忙。”

不待若风开口，话少腼腆的若净自豪地说：“老婆婆好眼力。若风哥哥可厉害了。在树上飞来飞去的，可厉害了。”

老婆婆眼见若风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也知道了若风腼腆憨厚的性子，不好再继续夸下去，要不然非得闹个大脸红。她笑着点点头，体贴地扯开话题说：“是，是，是。看上去若净少爷很喜欢若风少爷啊。两兄弟感情好，是最好的了。”

若净立马回道：“小镜子最喜欢若风哥哥了。若风哥哥也喜欢小镜子。”若风低头对若净温柔地笑了。若净发现他也喜欢若风哥哥笑起来的时候眼中的光彩。

老婆婆看着感情好的兄弟两，有感而发：“我家的大儿子和他那两个妹妹小时候也是感情好得就差粘在一起了。只是，现在大儿子出门做生意，长年累月在外面，鲜少回家，这不大过年的还没归家，只留了个小孙子在家。而女儿们又远嫁了，相聚的机会更少。唉，时间真是催人离别，一长大便各奔东西了。”

若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感伤的老婆婆，即使知道自己嘴笨，但还是安慰道：“他们一定和老婆婆一样都记得当初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

老婆婆抹了把眼角的泪，说：“老婆子老了，只剩下些回忆了。陪着小孙子长大，总是想到他们三的小时候。心里总是一时甜，一时酸的。”

若风想起这些年来身边邂逅了的一群群好朋友，又在毕业后各自走散，不由恍神，他感慨道：“总希望能听到他们的消息，知道他们过得很好。这样，还能有个念想，哪天再见到他们了，他们音容笑貌该是和记忆中依旧的。一切还是那般美好。一点不输给回忆。”

老婆婆长长叹了口气，不再感伤。她叹道：“若风少爷，心善。”

他们不再言语，心中各有缅怀。若净便虽不懂他们话语中的感情，但他性子安静，一时，他们保持着沉默。

这样一直到来到老婆婆的家。一个和若净一般个子的小男孩从屋内跑了出来，抱住了老婆婆，开心地说：“奶奶，你回来啦。他们就是白家少爷吗？”小男孩在老婆婆怀中探头，冲着若风和若净笑了起来。是个活泼开朗的小男孩。

若风和若净回以友善的笑。

老婆婆亲切地说：“是的呢。他们是若风少爷和若净少爷。小廉，进去帮奶奶把春联和福字帖拿出来。”

“好嘞！”小廉一溜烟跑进了屋里，又快速跑了出来，手上拿着的正是白善深写得春联与福字。

老婆婆看着活泼的小孙子，开心地夸道：“小廉，真乖。啊，对了，我还是要进去拿东西出来。”说些，她进了屋。

若风蹲下身子，看着滴溜溜一双大眼的小廉说：“小廉，这些是要贴在哪里？”

小廉也不怕生，他看着若风的眼里充满了好奇，他说：“福字要贴在柱子上，门上，窗上，墙上。春联贴在门上和门两旁上。”

若风点点头，他说：“那给我一张福字。”小廉将一张福字递给了若风。

只见若风三两下爬上了柱子，柱子上，屋檐下还有燕子的窝。他说：“是要贴在多高处？这里够吗？”

老婆婆出来时，便看到了若风这模样，她手里是一张凳子。她笑了，皱纹都挤到了一块。她说：“若风少爷，跟个猴子上树似的。看来都不需要凳子了。”

若风难为情的憨笑着说：“原来只要踩着凳子就行啦。”

小廉这时一脸崇拜地看着若风说：“若风少爷好厉害！这身手好厉害啊！”

若净听到自己的若风哥哥被夸，又觉得小廉和自己想法一样，顿时对小廉多了一分亲近。

老婆婆笑着摇摇头说：“不用凳子，自然也行。若风少爷怎么习惯，怎么随意。”

“那这个福字要怎么贴？”

小廉指挥道：“福字要倒着贴，意味着福到了。若风少爷下来点，对，就是这个位置。向右歪了点，对，就是这个样子。对，这样子贴就行了。”

若净明白了自己可以做什么了，他学习着小廉。

在小廉和若净的指挥下，很快若风便将福字和春联都贴得整整齐齐，妥妥当当的了。

老婆婆全程笑着旁观。

任务都完成后，若风问老婆婆，说：“老婆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没啦。辛苦若风少爷和若净少爷了。”说着，她从一个布袋里拿出几颗糖放到了若风和若净的手中，说：“这是小小的谢礼。若风少爷和若净少爷可以去街上走走，哪里有需要，他们会找你们的。”

若风将糖果放进嘴里，浅尝着。嗯，好吃。他开心地笑了。

他们两挥别小廉和老婆婆离开了。

他们两悠闲地走在街上。这时迎面走来的男子只看着手中的圆形簸箕，不小心撞上了若风。“唉，对不起，对不起啊。光注意着这簸箕里堆积的糕点不落地了。”

若风毫不介意地摇着头，说：“没事。没事。”

男子看到簸箕中堆积如山的糕点在撞击中一个都没落地，长吁一口气出来，他抬头看到撞上的人是若风，惊喜地说：“原来是若风少爷和若净少爷啊。若风少爷和若净少爷应该不记得小的了，小的上山求春联的时候，您们还给了我几颗青枣吃呢。对了，若风少爷和若净少爷可是忙着做什么？公社忙着做糕点送糕点，人手紧缺得很。不知，您们有没有事在身？”

若风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现在没有事，很乐意能帮上公社的忙。”

男子说：“我现在要将糕点送到各家。公社就在浩恩路那条街上，若风少爷和若净少爷去了便知道了。”

若风点点头，男子离开了，而若风在若净的带领下，找到了公社。

公社在一个大宅子里。宅子进进出出都是人。有的人在擀面饼，有的人在装馅料，有的人把糕点装到蒸笼里蒸……嘴里叫叫嚷嚷，互相配合，好不忙碌热闹。

将蒸好的糕点放进圆形簸箕的大婶看到若风和若净，叫道：“这不是若风少爷和若净少爷吗？”她在白山上也曾吃到过若风和若净给她的青枣。